星期六, 7月 30, 2005

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

陳平原《中國大學十講》最後一篇,談的是西南聯大。

談到為何西南聯大如今依舊能被受推崇,除了刻苦維持和人才輩出之外。他的校風和作為也是非常值得一記的。

後文亦收入該書附錄。

向母校告別
——記西南聯大中文系全體師生最後一次集會

吳宏聰

   我1938年考進西南聯大中國文學系,1942年畢業後留系工作,直到1946年聯大結束,歷時八載。流年似水,往事如煙,許多值得紀念的人和事,已有不少師長和校友撰寫文章,《笳吹弦誦在春城》和《笳吹弦誦情彌切》便是聯大八年最好的歷史見證。但回首當年,值得回憶的往事似乎還有不少,中文系師生最後一次集會便是難忘的一樁往事。

  記得從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開始,校園裡便不斷傳出有關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復員,西南聯大結束辦學的消息。日期和路線一改再改,最後聯大常委會宣布西南聯大於1946年5月4日結束,學校決定於5月4日在圖書館舉行結業儀式。於是各系也紛紛趕在5月4日前舉行結業活動。中文系決定在5月3日集合,系主任羅庸先生要趙毓英和我負責通知系裡的老師和各年級同學參加,羅先生特別叮囑,一定要把馮友蘭院長請到。因為這樣大規模的師生集合,八年來還是第一次,而且又是最後一次,大家都很珍惜和重視。那天除羅常培先生赴美講學未歸,劉文典先生已赴滇西磨黑,楊振聲先生因事請假外,餘下的全體教師都出席了,各年級同學也基本上到齊,氣氛十分熱烈。

  集會由系主任羅庸先生主持,他致辭後,馮友蘭、朱自清、聞一多、王力、游國恩、沈從文、浦江清等幾位老師都先後講了話,話題集中講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如何風雨同舟,在戰火紛飛、生活條件如此艱苦的條件下把西南聯大辦成蜚聲全國的大學的種種經歷,勉勵大家要繼承和發揚西南聯大優良校風、學風,為西南聯大添光增彩,語重心長,令人感動。可惜事隔多年,我現在已記不清老師們講的原話了。只記得當年出席會議的講師、教員、助教共有十多位(中文系因為負責全校大一國文的教學,班次多,教師也多),羅庸先生請年輕教師也講一講聯大八年的感受,李廣田先生很動情地說:我們十來個人,都是戰前分別畢業於北大、清華、南開或在戰時畢業於西南聯大的學生,在座的各位先生都是我們的老師,春風化雨,師恩浩蕩,畢業後又在老師身邊工作多年,老師言傳身教,使我們受益不盡,畢生難忘……一席話,給集會平添了一份惜別的感情色彩,大家都意識到,我們將要分手了,但又不願分手。座中有人說:《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文》,由馮友蘭先生撰文,聞一多先生篆額,羅庸先生書丹,珠聯璧合,堪稱「三絕」,若干年後,肯定會成為極有價值的歷史文獻。又有人說,紀念碑文不長,卻是聯大八年最好的概括,紀念碑文列舉了四點值得紀念的地方,十分中肯。聞一多先生聽了,接著插話說,碑文列舉的四點,一點也不錯,值得大書特書,但此時此地,我並不在乎紀念碑文會不會成為歷史文獻,我看重碑文中一字千金的「違千夫之諾諾,作一士之諤諤」。聯大八年,興學育才,作出了貢獻,也作出了犧牲,暫且不談別的,中文系辦公室離四烈士墓很近,要使烈士的鮮血不白流,就要時刻記住「千夫諾諾,不如一士諤諤」這句古話。聞一多先生抗戰後期致力於民主愛國運動,國而忘私,公而忘私,是一位深受學生愛戴的老師,「一二‧一」運動過去還不到半年,四烈士遺體安葬也只有二個月,誰都掂得出他這些話的分量,會場頓時靜了下來,氣氛顯得頗為凝重。在座的同學也有兩三位發了言,大都是感謝老師和母校的哺育之恩,感謝三迤父老對西南聯大的支持和幫助,情真意切,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比老師更可親可敬的了。

  集會結束時,羅庸先生請大家到中文系辦公室門前攝影留念。有人建議師生合唱一次校歌,羅先生是校歌歌詞的作者,請羅先生領唱。話剛落音,便引來了一陣掌聲,羅先生笑著說,這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只會作詞,不會唱歌。說著說著,不知誰拉開嗓門:「萬里長征,辭卻五朝宮闕……」有人起音,後面的很快便跟著唱起來了。以前是唱:「待驅除仇寇復神京,還燕碣」,現在已經驅除仇寇馬上復神京,還燕碣,所以師生們唱得特別帶勁,嗓門有多高便拉多高,誰也不管它會不會離音走調。雖然唱得不很整齊,但唱得蕩氣迴腸,餘音裊裊,情景的確動人,有人激動得哭了,出門照相的時候,我看見有一位同學眼中還含著淚花。照相是羅庸先生事前作了安排的,副教授以上的老師坐前排,其他的老師和同學或站或盤膝而坐。他看見東北區2號甲的門牌號碼有點剝落,還叫我們找粉筆把它謄清。待到要拍照的時候,羅庸先生一再請馮友蘭院長坐中間,但馮先生堅持就近坐下,推讓之間,朱自清先生挽著馮先生的手並肩坐下說:今天是師生合影留念,不是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如果有人感興趣,那麼這張照片中間一排,從左往右,浦江清先生第一,我第二;從右往左,沈從文先生第一,王力先生第二,就這樣行了吧。幾句話又贏得一陣掌聲。這張珍貴的照片就這樣留下來了。照相完畢後,許多同學仍在東北區2甲門前簇擁著老師,話長話短,不願離去。我們差不多全體列隊陪著老師沿著東北區膳堂,走過圖書館右側鋪了煤屑的校道走出校門,然後揮手致意,互道珍重。人過了馬路,到了南區還回首凝眸,深情地注視著那掛著「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橫匾的校門,默默地向母校告別。校園上空一片藍天,幾堆像棉絮般的白雲從東邊飄過來,雪白,雪白……


Ref.: 清華園風物誌連載: 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

愛國是惡人的美德

我不是很熱衷看電影的人,很多好片都是人家推薦才去看。我最喜歡的動作片之一就是《絕地任務》(The Rock) 。

其中 Mason(史恩‧康納萊飾)的形象實在太帥了,我也是從這部片中認識史恩‧康納萊(Sean Connery) 這位演員。

其實這部片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 Mason 和 Hummel 將軍之間的一段對話。我只記得當年我高中時在軍訓課第一次看到這部片時,劇中的翻譯是『王爾德也說過,愛國是惡人的美德』,但是不知是否翻譯換人的關係,日後屢次看這部片都找不到這句話。(雖然明明就該是在那個場景講這句對白)

碰巧在 William’s Blog 看到一篇文章《自由之樹》剛好有提到....。真是給他有點感動。

我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在史恩‧康納萊與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電影《絕地任務》(The Rock) 裡,Mason(史恩‧康納萊飾)為了拯救人質,與叛軍頭頭 Hummel 將軍之間的機鋒對話。首先,Hummel 將軍大掉書袋,引述美國第三任總統傑佛遜的話,替自己挾持人質、以生化武器飛彈要脅政府的行徑辯護:

General Hummel: “The tree of liberty must be refreshed from time to time with the blood of patriots and tyrants.” Thomas Jefferson.

Mason 是英國人,便搬出愛爾蘭作家王爾德的話反駁:

John Mason: “Patriotism is the virtue of the vicious,” according to Oscar Wilde.

Hummel 言辭落於下風,老羞成怒,重擊 Mason 後腦。Mason 痛得雙膝跪地,抱頭喊痛,但仍不忘幽默反諷:

John Mason: Thank you for making my point.


一個人因為動作片受到很深的影響似乎有點蠢?

不過在那個時期的我,真的受到該片的影響很大。高中時代的我正是熱衷五四運動的歷史的時候,那時我非常喜歡胡適、魯迅等人的作品,尤其是胡適。也讀了一些相關的歷史書籍,講述五四的時代精神之類的。

隨著激情,有多少導師從『思想啟蒙』變成了『抓青年』?

看到了這一部片,更讓我質疑起當許多義正嚴詞的論述背後,帶有多少的危險。雖然我不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從那之後起,我對激情就不再信任,有多少罪惡經此而發?越是碰到這樣的狀況,我總是會想一想,這樣好嗎?這樣會不會引出什麼不幸的後果。

Ref.: 更多王爾德的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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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7月 27, 2005

Johann von Neumann Quotes

Johann von Neumann (1903 - 1957)
US (Hungarian-born) computer scientist, mathematician



In mathematics you don't understand things. You just get used to them.

The sciences do not try to explain, they hardly even try to interpret, they mainly make models. By a model is meant a mathematical construct which, with the addition of certain verbal interpretations, describes observed phenomena. The justification of such a mathematical construct is solely and precisely that it is expected to work.

You wake me up early in the morning to tell me I am right? Please wait until I am wrong.
Johann von Neumann, on being phoned at 10:00 AM


von Neumann 被稱為計算機之父,或許有些不公平,畢竟還有許多人都在這個領域,像是更早的 Babbage,還有跟 von Neumann 一同工作的兩位工程師 Mauchly 和 Eckert。不過我想如果沒有這位天才的加入,他對計算機發展的遠見,或許今天我們還就沒有那麼多應用產生了....。

如果要說真正讓電子計算機這玩意能夠風行,我認為貢獻最大的不是 von Neumann,而是電機工程是和物理學家 Walter Brattain、William Shockley 及 John Bardeen。基本上如果不是他們發明電晶體,電子計算機真正的威力也未必會顯現出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是不同層面的東西。

Johann von Neumann 本身出名的超強記憶力和計算能力以及他留下的奇聞軼事大概已經沒有人不知道了。上面第三個引文,真的非常符合他的形象。

但是我比較有興趣的是前兩段名言。

Johann von Neumann 的年代,是數學公理方法論的年代,他本身也利用公理方法作出了許多學術貢獻,所以我們可以看到他的論述,和他的時代背景是有關係的。而他本人超強的計算能力,也讓它比一般人更了解計算的意義和價值。

就像 Ploya 很推崇的 Euler 一樣。Polya 在他數學教育的名著裡,再三地提到計算和枚舉的重要,這些計算會成為可供勘查的例子,啟發我們的數學思考。而他認為,最擅於利用計算方法的優秀的數學家就是 Euler。

Euler 也是一位計算能力和記憶力超強的奇才,他在六十幾歲時因病雙目失明,但是他依然能藉由超凡的計算能力和記憶力,繼續利用口述的方式研究了十幾年的數學。

就好像是傳承一樣,Johann von Neumann,承繼了這樣的計算能力,使得他對於一般數學家所不屑的計算問題有更深的領悟,計算之於數學,正如實驗之於物理。(此非孤例,據說數學王子高斯在研究累了的時候,會計算對數表消磨時間。)或許也正因如此,他比其他的數學家更加的願意去提倡發展計算機。

時至今日,計算機影響了我們多深?甚至有一派相關的哲學思想,認為宇宙就是一個超大的計算機,而我之前也看科學人雜誌上看到一位物理學家,針對這樣的假設去計算這樣的計算機的計算能力到底有多強。而最明顯的例子,不就是前幾年最風靡的科幻電影 Matrix !

註:我只是個門外漢卻侈談這些東西,實在見笑了。只是我很喜歡相關的歷史和傳記書籍,順著一點聯想寫了點介紹,如果有誤,敬請見諒。我也很想知道,公理化方法在資訊科學上好用嗎?

註二:我剛剛順手查了一下,發現 Merge sort 是 Johann von Neumann 發明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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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7月 26, 2005

Computer Science is no more about computers than astronomy is about telescopes.

Computer Science is no more about computers than astronomy is about telescopes.
by E. W. Dijkstra


星期日, 7月 24, 2005

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

中國大學十講》,陳平原著,『中國大學百年?』

這篇文章很有意思,從中國大學史對於『三代之學』的附會,談到清末以來,大學的創辦與辦學觀點,最後帶到中外高等教育理念的融合上。

大學基本上是西方教育下的產物,相對應的中國教育機構應該算是書院。但是自章太炎以後,對大學體制的抗議大體越來越不受重視,梁漱冥辦的書院機構也是慘澹經營,基本上在現代社經體制下,書院這樣的制度已經難以實現。

然而大學和書院卻未必全然沒有交集。

時人樂於傳詠梅校長的名言,「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卻不追究這句話的真正內涵,對於『大學』來說,大師之所以重要,不只是因為其學識淵博,智慧超群,更因其可以為成為學生追摹的目標。(page 35)

大學組織之管理和學院教學之精神二者合一的目標,雖然至今尚未達成,但是也不斷有人在努力之中。制度的改進,如導師制、學程制的建立;課程的規劃,如全人教育的落實等等。

孟子說:「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我現在可以仿照說:「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我們的智識,固有賴於教授的教導指點,就是我們的精神修養,亦全賴有教授的 inspiration。(《就職演說》,梅貽琦)

而所謂的『全賴有教授的 inspiration』,更明確的說就是

古者學子從師受業,謂之從游,孟子曰,「游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間嘗思之,游之時義大矣哉。學校猶水也,師生猶魚也,其行動猶游泳也,大魚前導,小魚尾隨,是從游也,從游既久,其濡染觀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為而成。反觀今日師生之關係,直一奏技者與看客之關係耳,去從游之義不綦遠哉!此則於大學之道,體認尚有未盡實踐尚有不力之第二端也。(《大學一解》,梅貽琦)

這樣的觀點,不亦乎將傳統書院的啟迪教化的教學精神引入大學之中。

P.S., 我很愛看這類大學介紹的書,大陸其實這類書蠻多的,市面上也不乏介紹牛津、劍橋、MIT 、哈佛的書。反觀台灣就沒有什麼書介紹大學,故然歷史太短,沒有大師精采不起來是一回事,然而好像國人也比較不注重這方面的東西....。現在的學生對校史有多少概念呢。讓我想起之前去台中玩時簡秀蓉為我介紹東吳大學的歷史的事,東吳算是很注重這點的學校吧,雖然它的校史在台灣的大學中似乎也不算是特別長。但是她們卻有學生社團專門做這類導覽,實在蠻好的。如果說清華有這種社團,有這種精神,也不會輕易說要和交大合併了吧.....。

Ref.:
清華"永遠的校長"梅貽琦
清華治學精神:行勝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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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7月 22, 2005

數學傳播:有朋自遠方來 -- smale

剛剛讀了這一期的數學傳播(不過是季刊,所以不知道出版多久了....^^|||)

這期的訪問對象是 S. Smale,也是一位數學大師。

他提到他最近的研究是關於動態系統。劉太平院士詢問他對於偏向應用數學這點有什麼看法。

他回答說,他希望能夠像 von Neumann 將 Hilbert space 引進量子力學為之打下堅實數學基礎一樣.....而不是單純的解應用問題.....

另,他有提到如何轉換領域,他說他的方法是廣泛的讀、瀏覽論文,而不是像個學生一樣從課本讀起。他從微分拓樸轉作動態系統的研究時,在圖書館裡 k 了兩年的論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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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7月 20, 2005

不信任自己的朋友,比被他們欺騙還可恥。

不信任自己的朋友,比被他們欺騙還可恥。

拉勞士福吉,法國作家